《天然气工业》
奶奶的灶台
“咳咳咳......”这是奶奶又在做饭了,从我有记忆开始,便总能听见奶奶的咳嗽声。
我的家乡在西部地区,90年代初期家家户户做饭都烧柴。家里土灶台边堆满整齐的干柴,我们小孩会乐此不疲地在柴堆里翻来翻去,选出一个最合手的当做自己的“宝剑”。每天做饭前奶奶都要到柴堆里抱一把干柴放进土灶里,用干草引燃火后,拿着一根细长的吹火筒向里面吹气,不大一会儿土灶里的柴就慢慢燃烧起来。
奶奶有鼻炎,每次吹气时干草的烟会呛得她难受,孩童的我心疼奶奶,想帮奶奶吹气,奶奶总是笑着说我一个小孩能吹多大的气啊,再说土灶都用了几十年,早就习惯了。奶奶的咳嗽声传来不久,饭菜的香味也随之飘来,可口的饭菜总以奶奶的咳嗽为代价。
有一次我鼓起勇气,趁奶奶在收拾柴火时,学起她的模样,点火、引燃干草,接着我郑重地拿起吹火筒,准备猛吸一口气往里吹,谁知忘把吹火筒的另一头从土灶里抽出,这一口下去嘴巴瞬间麻木,嗓子眼里的水分感觉像被海绵榨干,呛得眼泪直流,哇哇大哭。奶奶赶紧跑过来抱起我团团检查,看着我大花猫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,而我也嗷嗷大哭,嚷嚷着讨厌柴火,讨厌做饭。现在回想起来,还觉得吃了满嘴柴灰。
我刚读书时,院子里刮起一股“蜂窝煤风”。圆圆的腰身,中间均匀地留着一圈圈空洞,看起来像个黑藕似的。老翁定期推着装满蜂窝煤的板车在院子里叫卖,奶奶只要听见叫卖声便去买上一大堆,灶台角落里的干柴早已被黑黝黝的蜂窝煤取代,堆得像座小山似的。
有了蜂窝煤炉,奶奶彻底告别土灶台,每天的咳嗽声也少了许多。不仅如此,燃尽的蜂窝煤还散发着余热,每次做完饭后提一壶水放在蜂窝煤炉上,一家人又可以喝上热气腾腾的开水。
也是这个时候,我第一次吃到火锅。冬天把炉子提到客厅里,锅里沸腾的汤汁香气扑鼻,大人们把早已准备好的食材放进锅里,家人们喝着小酒聊着天,微醺的空气让人感觉不到冬日寒意。
随着时间推移,我也发现一个问题,即使寒冬里北风把奶奶脸冻得通红,但她仍然把窗户打开,这问题一直困扰着我。直到有一次冬天里我独自在家,手脚早已冻得麻木,我索性把门窗关得密不透风,围着蜂窝煤炉烤着火。不一会儿我的小脸便通红,也有点昏昏欲睡。
奶奶买菜回来看见我后,匆忙把我拽到门外,我也一下被寒风吹了个激灵。后来才知道,要是奶奶晚来一步,我也许就有生命危险。原来这蜂窝煤并不如表面这么“单纯”,它燃烧后的气体有毒,我也明白了奶奶为什么用蜂窝煤做饭还会偶有咳嗽。这毒气虽无色无味,但也无时无刻刺激着奶奶的鼻子。
不知何时起,卖蜂窝煤的老翁再也没来了,倒是骑着摩托车送液化气罐的小伙子来得越来越频繁。曾经宠爱万分的蜂窝煤炉放在土灶旁,起了一层厚厚的灰,奶奶也赶上潮流,买了个液化气灶台。奶奶这下彻底摆脱掉咳嗽,而且火焰大小易控制,做饭时间也大大缩短。液化气快用完时,奶奶只要摇一摇,又可以用上好一阵子。
有一天奶奶看新闻,恰巧看到居民用液化气时摇罐子,液化气罐爆炸造成1死2伤,从此奶奶就对这液化气罐产生了阴影,总觉得罐子随时可能会爆炸。虽然送液化气罐的小哥已经苦口婆心地告诉奶奶,只要使用时不摇晃就没事,可奶奶还是心有余悸,在家里禁止我去触碰这罐子,她每次做饭也都是小心翼翼。
18岁那年,我来到省城读大学。在省城里家家户户都用着管道煤气,这管道煤气不仅能做饭,安上热水器还能洗澡,再也不用为每月买气扛瓶而发愁,也不用为太阳能热水器一到雨季就“瘫痪”而焦虑。我迫不及待告诉远方的奶奶,电话中奶奶好奇极了,问这问那,仿佛一个孩童一般。奶奶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老家,对于外面的世界的确所知甚少,我也暗自发誓,以后一定要带奶奶住到省城。
大学毕业的我有幸留到昆明,并在云南中石油昆仑燃气有限公司里当一名天然气输气工,如当初承诺一样,我终于把奶奶接到了昆明。
在住所里,奶奶摸着崭新的灶台,激动地问道:“这里面就是你说的煤气?”
我望着奶奶笑道:“奶奶,这里面已经是升级版啦,现在是用的天然气呢。”
“天然气?”奶奶显然对这新名词充满费解。
我打燃燃气灶,指着跳动的蓝色火焰告诉奶奶:“这天然气是比煤气更清洁、更环保、热量更高的能源,不仅更省钱,而且还无毒呢,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推广这种清洁能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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